不要吸

只存文

【 蔺靖蔺 |靖王黑化】赤血难殷(七)独行

——霜降至。一候豺乃祭兽;二候草木黄落;三候蜇虫咸俯。

       难道他堂堂琅琊阁主,还看不透到底谁是豺狼,谁是猎物吗?

——林殊要死,只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。

(一)(二)(三)(四)(特别篇)(五)(六)(小剧场)  (八)(九)(特别篇续)

---------我是鸽主终于看不下去耿直Boy独自内心戏智商上线装13充满鄙视的分界线---------


(七)独行

一灯明暗复吴图。

专心棋局的萧景琰并未察觉什么异样。

车五平二,卒七平八

蔺少阁主对宫中才得见的兰生酒很是满意,斜眼觑着棋局,不紧不慢地落子。指尖山河,看似闲散无意,却是奇绝显赫,圆融中自带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。

萧景琰心想,大概面如明湖,胸有惊雷。说的就是蔺晨这样的人吧。

帅五平六,士四退五

一人步步紧逼,另一人也分毫不让。

萧景琰眯起眼睛,这个琅琊阁主,到底藏着多少秘密,他真是越来越想知道,也越来越想得到了。

兵七进一,

“先生再饮一杯罢,”萧景琰落下棋子,便伸手拿起酒壶,小心地向那青瓷酒盏中又斟了一杯,“适才我听先生说,要带小殊离开金陵。”装作无意,他终于问出口了。

 士五进六,

“是长苏。”蔺晨翻了个白眼纠正道,“天地清,世风浊,都说江左梅郎有遥映冰雪的透彻,屁话,”蔺晨嗤了一声,捻弄着一枚棋子,“我看他就是个死心眼,世间的事桩桩件件他都要往身上背,我只能让他眼不见为净了。”

蔺晨低头看着萧景琰两手礼遇十足地端上酒来,他一双手修长美好得不像戎装劲旅之人,指甲修剪得很是整齐,在明灭的烛光下那指尖竟然几乎像他端着的青瓷酒杯一样温润透明,倒是轻而易举能勾起一丝不该有的欲念。

 “兵五进一……先生可否跟我说实话,小殊——苏先生他,还有多久?”萧景琰急急开口,语意中仿佛除了对挚友的关心,并无其他。

“你当真不知道么?”蔺晨乌木般的瞳孔陡然一聚,凉凉地开口。

萧景琰太阳穴跳了一跳,来不及揣摩他是否看破了自己的心事,蔺晨已经出声落子——“士六退五。”

不过须臾,蔺晨神色里的锋利便他完好的敛在因酒醉浮起的迷茫里,让萧景琰怔忪,方才难不成是自己的错觉。蔺晨戏痴痴一笑,接过面前的酒杯,一饮而尽。

他接过酒杯时两指不可避免得覆上自己举杯的手,他指尖的温度只比自己略高一点点,他不知道怎么了,只感到一阵异样的酥麻从手指传向心窝,他竟需要克制着自己才不会伸手贴近他更多。

世上怎有这样的人呢?

“小殊同我说,他一切都好,只是,我太了解小殊的性子,他越是云淡风轻,我反而越担心,所以非得问过先生才能放心。”萧景琰敛下心中翻涌的异样与渴望,却见蔺晨依然一副神思徜徉天外的样子。他把身子向前倾了一下,他压低声音,低沉好听的声线从候中逸出,“卫铮偶然跟我提到一味神药,名曰冰续草。”

蔺晨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鬓若堆鸦束入金冠,显得英气逼人的储君。

很好,终究还是忍不住了。

他此刻神色专注,似乎在可以压制酝酿叙旧想要探知更多的情绪,不设防的身体距离蔺晨不过几寸而已,他的身上并无王贵子弟们平素善用的沉香、丁桂、苏合之流的粘腻之气,只有一点马草和侧柏叶的干爽气息,沾染了些许东宫长熏的檀香,反到让人觉得宁神静气。

 ——春兰如美人,不采羞自献。时闻风露香,蓬艾深不见。

风流惯了的蔺少阁主,脑子里竟不合时宜的蹦出这一句。

“殿下知道了冰续草,想必也知道了我炼化的冰续丹的功效。但这世上,救命良药往往同时是不可回头的毒药。”

蔺晨索性推开酒杯,直接端起那把青瓷执壶,箕踞而坐,如墨的长发半束在脑后,此刻已有几缕垂在气宇堂堂的额间,只见他直接把陈酿灌入喉咙,有一二酒柱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颚流下,没入不染纤尘的一袭白裳,看得萧景琰喉头紧得要命,只能轻咳两声缓解这样微妙的痒。周身泛起的热度让他恍惚觉得,该喝醉的不是眼前人,而是自己。

“只是,有我在,便不会让他用得上。”琅琊阁主幽幽开口,芝兰淡香和着温热的气息扑在萧景琰眼前,熏红了他的眼眶。

蔺晨依旧神色萧散,然而自负而笃定的语气却带着压迫的力量,让人一下恍然反应过来,眼前这个看似浪荡风流的家伙,一直是琅琊山上睥睨天下的少阁主。

 车四平五,将五平六

“胸中垒块,故须酒浇之,太子殿下不饮一杯吗?”他毫不在意地举起酒杯,嘴角噙笑,递向萧景琰。

仿佛真的醉了,醉玉颓山般斜倚在一只柔软的药枕之上,一贯朗星流光的眸子此刻一片虚芒,在跳动的烛火间陈堕入一片无边的海洋,他声音幽咽,像是对他倾诉,又像是说给自己听,又好似,只是说与天地茫茫间一抹又有烛火知晓。

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的蔺晨,哪怕甚少饮酒,只爱喝水的萧景琰。

他昼夜不息,只求一份白水一般清醒。而今夜,在他温和却令人无法猜透的目光里,他却只想做那个心无旁骛的简单少年,长醉不醒。

放下棋子。接过青瓷酒杯,淡淡抿下一口,那不熟悉的辛辣味道让他脸颊泛起红晕,林中稚鹿一般的悬珠双目里也蒸腾上一层氤氲水汽,唇瓣上还有一滴至醇至浓的兰生酒。

他不自知,这样的妖娆姿态,全映在蔺晨半阖的眼底。

车五平四 ,士五进六

兵六平五 ,将六平五

车四进一 ,象七进六

几招过去,蔺晨才缓缓开口,

“我素来洒脱,愿笑天下可笑之人,但对长苏,我却笑不起来;我也向来自负,天下大事,对我琅琊阁而言皆可待价而沽。只他一个,我拗不过,劝不服,只能选择懂得,帮他完成他的心愿……十年辛苦,遍寻医术,想得全是能让他多活一时半刻,到头来却从来没有半点把握他会选择我……”

蔺晨依旧是笑着的,手中的棋子也没停,但语气却是那样的悲凉。

想不到,他对梅长苏,竟有如此深的牵绊。

萧景琰的心脏忽然像是被人紧紧攥住,一抽一抽得疼起来。

到底从何时起,自己竟连他人眉宇间的一丝褶皱都这么见不得了?

一时之间,萧景琰似乎忘记了今夜前来的目的,也后悔了自己有意无意的试探,只想伸出手去舒展开他的眉头。

这个不可一世、心无挂碍的琅琊阁主,本就是该眉目如画,不染清愁,不蒙纤尘的。他甚至觉得,即使他不愿留在自己身边也好,只要他浪迹天涯能平安喜乐。可为什么,要让他对梅长苏,存了什么深的挂碍呢。

萧景琰的眼光,不自觉投向内室在安神茶的药效下睡得沉沉的身影。

心下掠过的那片阴鸷险恶,让他自己都心凉。

车七平六 ,卒四平三

棋局渐渐变得恼人起来,像是无论如何,也没有半分出路和进展。

“先生惊世之才,若有朝一日……先生可愿留在金陵,辅佐于我?”萧景琰看得痴了,在他面前似乎再难防备,竟不自觉将心底所想喃喃说出口,不觉心头微颤,猛地抬头觑了一眼蔺晨,却没看出他有半分异样。

“天公放我平生假,剪裁冰雪,追伴风月,管理莺花。”蔺晨已醉得神思缱绻,出口竟咿咿呀呀得成了唱腔和念白,随意却也发自肺腑,“蔺某平生,最讨厌无聊二字。金陵城除了美人多,哪有一花一草比得上我琅琊山的?何况你那朝堂上,除你之外,连半个美人都没有,便是你射光了我的鸽子,我也不来。”

车六退五。蔺晨无比嫌弃地瘪着嘴一丢棋子,却不小心掷到了案下的软垫旁。

萧景琰自然而然把手伸向软垫,却一把被抓住手腕的筋骨。

“先生?”萧景琰愣了一下,开口唤道。

蔺晨并未应答,只是缓缓松开了手腕,把手背贴在自己脸颊下。萧景琰才发现,兰生酒太醇,蔺晨又实在贪杯,此刻已经晕晕乎乎睡过去了。

腕间消失的温度让他有点怅然若失。

“先生?”他又试探着喃喃开口,却依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。

萧景琰重又伸手去拾那棋子,鬼使神差地,却碰到蔺晨的嘴唇,带着茧子的指腹触碰到他菱形的双唇,那样的柔软,平时总勾起笑意微微上扬的嘴角,此刻微微张着,那色泽像是小时候开在王兄府邸角落里的海棠花,新雨过后,柔软得让人忍不住伸手抚了又抚。

他无比眷恋这样的温度,熨帖而充盈,让他想要含在口中,像幼时馋嘴偷吃桂花糖一样,在唇齿舌尖细细碾碎,完完全全融化在口腔里,吞咽下去,让那绵软的滋味渗透到四肢百骸,该是他能想到最大的愉悦。

这时,悠远的打更声从府外传进耳朵, 萧景琰暗自心惊,有些难以置信得看着自己的手正放在何处。

怎么,自己对蔺晨的心思,竟已深到这等地步了吗?

他迅速抽回骨节分明的手指,腰间玉佩碰上棋盘的边角发出细碎的声音泄露了他的慌乱,下一刻,他却不觉为这样的自己有些不满——

怎么,天子之心,还不许装下一个琅琊阁主吗?

何况此时,他早已不能回头了。

他早知,这琅琊阁上邀星揽月的蔺晨,怎会甘心被束缚于庙堂之中。这世上,能令他千金一诺的,只有梅长苏的性命相托了。

蔺晨拼尽全力保的,却也是他萧景琰手中唯一的筹码,举足轻重的筹码,那便是梅长苏的命。

难吗?当然。

纵使他身体状况如此,但若谁敢要他送死,不仅权倾天下的江左盟不会善罢甘休,霓凰、蒙挚、严候、聂风也断然不会放过他,更何况,他本就有所图的蔺晨,也会与他断了最后一丝关联。

只是这世上最了解林殊的,便是他萧景琰了。

林殊要死,只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。

打更声渐远,子时早已过了。

盛星伴月,悄然抽身。金陵城万家灯火,宁静和暖,每个人尚沉醉在旧案刚刚沉冤得雪的畅快浩气里,没有人知道,三日之后,将有怎样的腥风血雨席卷而来。

——对不住,小殊,纵使千般不愿,我也还是要让你一步步踏入我设的局里。

——地狱归来不可留,事到如今,不论你我是君臣还是兄弟,这里也已经不能是林殊的朝堂了。

……

……

空气里淡淡的檀香味道在平常只有药香氤氲的苏宅,矮榻上侧卧的人倏然睁开眼,里面哪还有半分醉意。指尖轻轻摩挲着嘴唇,却也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。

他支起身子,细细打量那棋局,不觉苦笑一声。

太子殿下,你可知,无意间你落子设下的,已成了一局名为“千里独行”的残局。蔺晨目色渐深,果然,纵使知道这登顶之路孤冷萧索、伤人伤己,萧景琰却也早已下了破釜沉舟、孤注一掷的决心了。

天凉了,就快入冬了。蔺晨走入内室,帮梅长苏掖了掖被角,负手凭窗,望着明月四周的风圈。

霜降至。一候豺乃祭兽;二候草木黄落;三候蜇虫咸俯。

难道他堂堂琅琊阁主,还看不透到底谁是豺狼,谁是猎物吗?

——不过,说什么千里独行呢?

跟他一样,他也早已身在局中了。

*千里独行:古棋谱排局,四大名局之一。

-------------

#列为看官,不如智商定攻受,可好?

(八)


评论(60)
热度(453)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不要吸 | Powered by LOFTER